美名校入学造假案牵出中国富豪
美国史上最大规模的大学招生造假案最初被曝光时,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起诉的好莱坞著名影星Felicity Huffman、Lori Loughlin和他们的孩子身上。
为培养女儿的贵族精神,巴拿马文件上的新加坡富豪、山东步长制药董事长赵涛不惜花费650万美元,送赵雨思进入斯坦福大学,成就了一番世纪佳话,流芳百世。
赵雨思自称美国“高考状元”,在镜头前侃侃而谈,俨然一副中国成功人士的自信、洒脱和“单纯”,但扒开他们底子,里面到处是臭不可闻、污浊不堪的屎。 pic.twitter.com/TJIEEoT5CJ— 李詩銘 (@zwitterion2018) May 2, 2019
不过提起诉讼的检察官最开始就抛出一个很大的悬念,指出其他家庭支付的费用要高很多,但这些家庭的姓名并未被透露,也未受到指控。
美国媒体对这个悬念紧追不放,在美国时间5月1日披露了这个谜团的答案,涉事学生名叫Molly Zhao,中文音译名是赵雨思,其父亲或为步长制药的董事长赵涛。其家族非常富有,几十年前就已跻身国内亿万富翁行业。
最大金额的记录被这个中国涉案家庭再度刷新——650万美金!涉案家长豪掷超4300万人民币,造假让自己的女儿顺利进入斯坦福,并享有奖学金。赵雨思于2017年春季,以本科生身份入读斯坦福大学,主修东亚研究专业。
值得一提的是,前期曝光的另一名花费120万美元把女儿送进耶鲁大学的Sherry Guo一家也同样来自中国。
据《斯坦福日报》的最新报道,由于学校发现其涉嫌在申请材料中造假,赵雨思已经被斯坦福大学开除,并于3月30日搬离校内宿舍。
摩根士丹利从中牵线?
和丑闻中受到指控的其他30多名家长的套路一样,卷入其中的中国家长被控向顾问威廉·辛格支付巨额美元,冒用体育特招生的身份进入名校。
“大学申请顾问”威廉·辛格曾经的宣传材料
上面写着“收获来自梦校的录取通知”
那么赵雨思是如何与在美国的威廉·辛格搭上了线?
《洛杉矶时报》和《斯坦福日报》等媒体揭开了中国富豪和美国神通广大的辛格搭上关系的前前后后。这是一个并不新鲜的链环:链环上有富豪、大型投行和名校。
根据《华尔街日报》和NBC NEWS的报道,知名投行摩根士丹利或在舞弊案中承担了中介桥梁的角色。
辛格与包括摩根士丹利在内的多家金融机构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金融机构会邀请辛格参加各种内部和客户间的活动,同时,财务顾问还会向现有和潜在客户们推销威廉·辛格的服务。
据称赵雨思的父母不懂英语,所以他们需要一个灵活的中间人, 这个中间人就是摩根士丹利洛杉矶地区分行的华裔财务顾问吴书军。赵雨思的父母正是经吴书军的推荐,得以结识辛格。
路透社报道称,吴书军是一名有着16年经纪行业经验的资深人士,此前曾在美国银行美林管理3.55亿美元资产,于2015年11月加入摩根士丹利位于加州帕萨迪纳的办公室。
吴书军显然不只是中文、英文都在行,更重要的是他有广泛的美国人脉关系。吴书军在摩根士丹利时的身份是董事总经理兼国际客户顾问。
摩根士丹利的财富管理部门很强大,专为拥有2000万美元或以上资产的高净值客户提供服务。吴书军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源,也知道该怎么利用。有报道说他多次把辛格带到他的办公室,并鼓励其下属向客户提供辛格的大学咨询服务。
步长制药主要从事中成药研发、生产和销售,其董事长是否是吴书军的客户尚不可知,但2017年春,吴书军帮助步长制药的大老板赵涛搞定了女儿入读斯坦福大学。
对于富人家庭来说,金融公司的存在意义,不仅在于帮助他们进行财务管理,同时还会涉及教育规划和慈善事业等方面。因此,这些知名金融公司的推荐和介绍,相当于是在为辛格的信誉和威望背书,帮助他在客户中建立可信度。
据摩根士丹利的发言人称,吴书军已经被公司解雇,原因是“没有配合公司关于招生舞弊案的内部调查”。该发言人同时补充道,“公司将会积极配合政府的调查工作。”
至于摩根士丹利是否对吴书军的行为早已知情、吴书军的手下是否同样也被解雇,还需要看接下来的调查与报道。
无独有偶,花费120万美元把女儿送进耶鲁大学的Sherry Guo一家,同样是通过财务顾问的渠道与威廉·辛格取得联系。
据报道,这名在Sherry Guo一家和辛格之间牵线搭桥的财务顾问名为Qiuxue Yang(英文名为Valerie),就职于Summa Group(隶属于奥本海默金融服务公司)。
Summa Group的官网上写道:
“Qiuxue Yang是公司联系中国客户的重要渠道和资源”
由于Sherry Guo的父母不能熟练使用英语,Qiuxue Yang在一场社交活动中充当了翻译的角色,双方由此相识。当Sherry Guo的父亲向她询问,是否有可推荐的大学申请顾问时,Qiuxue Yang随即介绍了威廉·辛格。
这些涉案的中国富豪家庭,均在投资理财公司的保媒拉纤下,接触到了辛格。此案中的辛格被控四项重罪:敲诈勒索、洗钱、共谋欺诈和妨碍司法公正。根据律师的描述,家长们以为,这笔钱是给学校的捐助,并不知情辛格的造假过程。
辛格所在的南加利福尼亚州是华人聚堆的地方,检方目前仍在扩大调查,或许会有更多中国家长被卷入。
有报道指出,美国南加州的精英圈子已经坐立不安,都在争先恐后地雇用律师,这其中有多少华人被牵出则是下一个悬念。
如何入校?
据检方资料,辛格为赵雨思伪造了一份帆船运动员的个人资料,并在2016年12月底、2017年初将一名申请人(据信是赵雨思)带到斯坦福大学的帆船队主帅约翰·范戴默那里。
而时任斯坦福帆船队教练的范戴默已经被大学开除,并且在法庭上认罪。
前斯坦福帆船队教练范戴默
范德默似乎未能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因为根据斯坦福大学的招生运作,允许教练向其筛选过的新学员发放“粉色信封”,将他们标记为运动员。收到粉色信封的学生,其录取机率大为增加。
赵雨思显然自身具备了一些条件,她没收到粉色信封,也未获得教练认可的运动员身份,但最终被斯坦福大学录取,据称部分原因仍是她伪造了自己的帆船运动履历。
豪掷4300万进斯坦福
却说自己是美国状元?
紧跟《斯坦福日报》的报道,有网友扒出了疑似赵雨思本人的一次炫耀性质的直播。
在以非法手段获得斯坦福的Offer后,赵雨思曾自行在斗鱼上做了一次直播,并在宣传时自称是“美国高考状元”。
在直播中,赵雨思称自己的高中就读于惠灵顿学院,一所英国寄宿制贵族学校,平时爱好骑马、画画。此次直播的目的是为了激励大家对梦想要执着,不要轻易放弃。并以自己“小学时只考30分,现在却能拿到斯坦福offer,甚至还拿到了奖学金…”为例子亲身说法。
赵雨思的直播宣传海报
但当网友提问如何准备考试和文书的时候,赵雨思没有分享出任何实际的干货,多以要“坚持梦想、不要放弃、设定目标努力奋斗”等鸡汤为主。
“如何准备Application Essay?其实Be yourself就好了。”赵雨思说到。
有网友好奇ACT、托福这些标化考试该如何准备才能考高分时,赵雨思说,“我是裸考托福,一共才接受了8、9个小时的培训就上了考场。”
她说本以为自己考得一塌糊涂,却意外得到了111分(满分120分)的好成绩。
17岁的赵雨思直言自己真的非常幸运。
直播中,赵雨思自始至终都在强调,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进入斯坦福的梦想。
“过去大家总说要智商超高才能进入斯坦福大学这样的顶尖名校,我拿到Offer的例子就是在证明,高智商并不是走进名校的决定性因素。”
目前,斯坦福大学的官方网站上已经没有任何有关赵雨思的学生信息。她的个人社交媒体上的信息也已经被删除。
赵雨思在斯坦福大学官网上的学生页面
赵雨思的LinkedIn领英页面
中国涉案家庭目前未被起诉
虽然贿赂金额巨大,但不同于其他涉案家长,两个中国家庭迄今为止都还没有受到法院的起诉。关于背后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由于金额过大,调查还在进行中;另一方面也可以参考Sherry Guo的代理律师James Spertus的主张:
Sherry Guo本人对美国大学申请的流程并不知情,而Sherry Guo父母甚至不能熟练使用英语交流。Sherry Guo一家并不知道常规的申请流程,也不知道这笔钱会用来行贿,以为只是单纯的社会捐款。
自2019年3月12日美国首次爆出这起高校招生丑闻以来,各种惊人内幕不断被挖掘,引起大家一次又一次的关注。发展至今,没有人敢断言,这就是案件的全部模样。
目前本案还有以下疑点值得深思:
1.中国家长都声称不知情,但是他们花了如此巨额钱财,真的不知道是作何用途吗?
2.涉案学生也声称自己并不知情。但是作为体育特长生入学,别人不了解,难道学生自己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特长吗?
3.威廉·辛格是如何精准定位到这些迫切望子成龙的中国富人家庭的?除了财务顾问,背后又有谁在向中国家庭牵线搭桥,从中分一杯羹?中国境内还存在与本案相关的中介吗?
对于如今的中国家庭来说,出国留学已经不再是难以触及的一件事。越来越多的家长选择将孩子送到国外,去寻求更好的教育资源和更广阔的发展平台。
由于信息不对等,在迷茫的时候寻求靠谱的中介给予帮助其实并不是一件错事。
但不论什么时候,人都应该保持批判性思考的能力。如果有人告诉你只要花钱就能进斯坦福,还能拿特长奖学金,请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