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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香港码头: 没有集装箱,一艘船都没有

“如果码头有灵魂,也许会了然,波澜起伏只是表象,永恒不变的,是不同力量的拉扯。而它,只是随着潮起,又潮落。一如它所处的伶仃洋那般,惶恐零丁。”

香港空码头
香港空码头

如今的葵涌货柜码头,令人绝望。

香港昂船洲大桥下,这个码头曾兴旺非凡。那时,西环对开海面满是邮轮,想上岸,排两三天的队稀松平常。货车从码头连接成长龙,司机们即使不耐烦,也不得不等上至少半个小时。堆场上,集装箱堆积得水泄不通。

自从葵涌码头建成以来,一直在这里讨生活的70岁老“排长”钟志雄还记得,过去码头内车多路窄,“街车”、内拖车都多,“每转一个弯都需要让车”。

短短三十年,往事烟云散。

如今葵涌不复繁华,九号码头因清场上没有一只集装箱,海港也未见一艘船停靠,空空荡荡。

起初,汪明荃发现这些变化。她拍下了一组短视频,不胜唏嘘。自1947年随父母移居,见证香港繁荣与变迁的她,认定这意味着什么。

事实,则是后市悲观停租清场。

码头,是香港和许多香港人故事开始的地方。

香港的崛起,离不开码头,离不开从码头上岸的一船船移民,离不开一箱箱停留又远走的货物。香港的故事,也几乎等同于香港码头的沧桑变迁。

这些码头,从停靠渔船、海盗船的避风港变成全世界货物的集散枢纽,用了超过150年的时间,但从巅峰跌落,只需短短的十几年。

鸦片之湾

开埠以前,这世界上还没有香港。

当时,会在这个渔村停靠的,不是渔船就是海盗船。如今,可以俯瞰维多利亚港的太平山仍被民间叫作“扯旗山”,正是因为当年海贼盗匪聚集、旗幡飘扬的盛景。

直到他们发现更赚钱的生意。

作为鸦片战争前唯一开放的通商口岸,广州一直受到政府的监管。为了避开清政府管辖范围,英国商人把目光转向地处珠江出海口的香港,在这里开设起囤货码头,也让这个小渔村,化作对中国进行鸦片走私的跳板。

推动鸦片战争的大鸦片商渣甸,就在其列。

1802年,渣甸还只是一个随船飘流在海上的外科医生,隶属于东印度公司。作为雇员,跟船是有好处的——可以随身夹带大约一百英镑的货物。渣甸凭着从别人那游说配额干起走私,十五年后结束海上生涯时,攒下的钱已经足够他跻身一些小商行的股东行列。

渣甸不愿意做个小股东,他要干票大的。

1832年,在众多合伙人支持下,渣甸在广州开设了一间普通合股公司,取“快乐融合”之意,命名怡和洋行。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除了从中国运茶叶到国外,就是从国外运鸦片进中国。鸦片吸入肺腑,融入血液,便谓之快乐融合了。

一年后,英国国会取消东印度公司对中英贸易的专营权,怡和洋行赶上了好机会,一跃英国在亚洲最大的洋行,鸦片贸易量也从一年4000箱,一路暴涨到一年能卖36000箱。怡和洋行的鸦片快船红色流浪者号,一年之间频繁往返香港与印度,成为了码头上的常客。很快,他们成为了东方最强大、最富有、最有影响的公司。

但这还不够。渣甸在开除一位拒绝在安息日装卸鸦片箱的船长后说,”我们每个人都遵守严格的宗教原则,但我们担心太正直的人不适合毒品贸易。”很快,他们开始游说英国推行战争占领港口,让鸦片贸易可以合法化与规模化。

他们做到了。

1838年,渣甸启程回英国前夕,来自世界各国的80多名商人举杯相送,就连请政府也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确认渣甸启航之后,负责广州禁毒的钦差林则徐闻风而动,收缴来20000多箱鸦片集中销毁。

这次销烟,成了渣甸在国会面前斡旋的筹码。

数百名商人在他带头下签名请愿,促成英国对中国发动战争。渣甸包揽下战争计划、战略地图、战争策略、保障和政治需要,甚至军队和军舰的补给。在这份计划里,他特意提出占领广州附近的一个岛屿或港口,比如港口开阔而安全的香港。

不过,一开始英国看中的是舟山。

在清廷眼中,舟山靠近北京,且在长江出海口,危及浙苏沪这些税收“粮仓”,必不可失。而当时微不足道的香港,可以作为与列强周旋的筹码,已经是它最大的价值。如此,这块只有78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离开了清国的地图,进入了日不落帝国的版图。

其实,英国人根本瞧不上这地方,他们称这里为“barren rock”(意即贫瘠的小岛)。因为这里实在太小了,香港岛本岛只有约78平方公里,而舟山本岛有502.6平方公里。土地紧张,刻在香港的基因里。时代的必然,早已在历史中埋下了伏笔。

这个弹丸之地,也有舟山岛比不上的地方,这里有天然的深水良港。港阔水深,风平浪静,不淤不冻,通道众多,这个先天的条件,是它后来成为世界著名的自由港的原因之一,这让它不仅是香港岛的码头,甚至成为整个中国的码头,世界的码头。

开埠那天的拍卖会上,怡和洋行用565英镑,买下香港第一块出售的地皮。

紧接着,香港的码头有了现代的雏形,码头上来往反复的,主要是鸦片、英国军队军械、洋行、英国人;岸上的慢慢建立起英国军事基地、洋行、仓库;海面上停靠的是英国的海军战舰,以及洋行的商船。

船运、仓储、船坞成为香港最早出现的经济行业。

鸦片战争之后,第二次鸦片战争与太平天国运动接踵而至。战争塑造出的流民们,则在下南洋风潮的引导下,为这里带来充足的底层劳动力。大量来自广东福建沿海地区的贫民从码头登陆香港。洋行那些堆满码头的鸦片,也找到了充足的苦力。

通过洋行的船和鸦片,香港开始与世界相连。英国人正式接管香港后,鸦片贸易被合法化,鸦片贸易从黑暗走到前台。从此,香港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鸦片走私巢穴和贮存、转运的集散地,并持续了30年之久。

“香港是靠鸦片才得以存在”,这样的历史评价没有夸张成分。1847年,从香港码头出口的货物总值为22.6万英镑,其中鸦片占了19.5万英镑,超过总值的86%。鸦片的贸易量也在增加,1857年,经由香港码头进入中国的鸦片达6.6万箱,远远超过鸦片战前的最高水平。

背后的日不落帝国,获益颇丰。但这依旧是大英帝国地图里面不受重视的贫瘠之地。

承接半个上海

曾以侵略者姿态进入中国的怡和洋行,又在新的侵略者驱赶下疲于奔命。

1937年,受战火侵扰,当时的国民政府首都南京告急,近旁的“远东第一大都市”上海也不再安全。好不容易从香港把触角伸向内地的怡和洋行,不得不放弃设在上海的总公司,在国民政府号召下迁往重庆。

至于那些没有随迁的上流阶级们,则把赌注压到了香港。

1941年3月19日,从小崇拜郑和、一心想做“船王”的董浩云在香港注册成立“中国航运信托公司”,并将内地的航运产业转移到香港,他还带来了后来香港的第一任特首——董浩云的长子董建华。

李鸿章那不被后人承认的外孙女张瑛,也被战火留在了西环码头上的香港大学,用笔记录下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后来,她的笔名比本名更为人所乐道:张爱玲。

在被看作“避风塘”的香港,人才、资金,乃至产业都随着逃难的人流汇聚起来。一个做转口贸易的港口城市,在特殊的时代下变成制造中心,如今的不少老派实业富豪,便是这时开始扎根香港,比如荣氏家族、董建华家族、包玉刚家族,邵氏家族等。

这时的香港码头,来来往往的货物终于不再是鸦片,华侨从世界各地募集而来的药品、军械、粮食、资金等都通过香港转运到内地,为抗战贡献出这座城市的价值。

但是,登上香港的码头不等于彻底安全了,中国内陆的战场进展缓慢后,日本军国主义陷入疯狂。

1941年12月8日,日军向驻扎在新界的英国军队发动进攻,港岛在短短18天内完全沦陷。同一天,日本在太平洋的另一边偷袭美国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

1941年12月25日那天,这个刚刚萌芽的自由商埠的第101次的圣诞节钟声,成了丧钟。这距离英国正式接管香港的1841年正好100年,但他们不得不暂时退场,日本成为这片海岛暂时的主人。

日军治下,经济崩溃接踵而至,港币贬值、物价飞涨,岛上百姓连粮食、供水、医药等基本生活都成问题,抢购大米成了日常,甚至有“人吃人”的传闻流传下来。最后港府不得不向日本求助,但大米配给制度给日本军政财政带来极大财政负担。

极端恶劣的生活环境下,逃到香港的潮汕人李云经染上肺病奄奄一息,弥留病榻之际,他告诫14岁的儿子李嘉诚:求人不如求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香港的发展几乎停摆,码头也成了在日军的监视下流通港岛居民生存物资的场所。

一切直到1945年,日本在密苏里号签订投降协议,香港再度归入英国管辖范畴。这一年,16岁的李嘉诚去了舅父的钟表店里做学徒,要负担家庭的他,还太小,没有能力践行父亲交待的“求人不如求己”。

那时的香港,依旧是英国的殖民地,还不是李家的城。

战争总是不断地把各种资源推向香港,当然,战争也不断地利用着香港。

后来国共内战,香港再次成为避风港。在野政客、商人巨贾、知识分子、地主遗老、国军军官、贫农流民都把香港视为最佳庇护所。人才和资金也继续出现暴增。1946年至1950年,内地流入香港的资金超过5亿美元,人口则以百万计。《香港年报》直呼城市严重拥挤,“许多新来者对城市生活毫无所知,忽视卫生规条。成千上万的人们,在破损的房屋里寻找居所,没有卫生设备,从污染的井里取水”。

1945年,香港人口为50万,至1950年,香港人口大增到220万。

香港成了移民汇集之地,一浪接一浪的移民人口汹涌而来。在车马邮件都慢的年代,轮船,成了触摸远方世界的桥梁,码头,是世界上最近的远方。他们从香港各个码头登上香港岛,构造香港的底色。

那些人,如同浮萍,被狂风骤雨逼仄到这个伶仃洋的岛上,没有了根。被迫离开故乡的人,才有更强烈的文化和精神归属的需求。这些移民里面,以上海人为主,如张爱玲和汪明荃也都来自上海。张爱玲在港大校园写就的《倾城之恋》里记录:“这两年,上海人在香港,真可以说是人才济济。”

形形色色的人从香港各个码头登上香港岛,构造香港的底色。

来的不仅是人和钱,这些逃难的人,依然尽力维持着上海滩名流的体面,作风“海派”,一时之间,香港的上流社会也以效仿上海风气为时尚。

大半个上海的精、气、神、魂,都跟随轮船漂洋过海,从码头上了岸,留在了香港。

就这样,无论是精神文化上还是物质财富上,香港都在短短十几年内从无到有从建立起来了。西洋文化、粤闽文化、中国传统文化开始交融,相互摩擦碰撞,最后生出香港独有的文化底蕴。上海在当时的世界地图上,是远东闪亮的“灯塔”,香港接过了它。

有了内地转移过来的资金和人才,香港距离成为世界举足轻重贸易港只欠一个东风。

时代的选择

朝鲜战争不久,中国大陆遭到西方国家联合制裁。

弹丸之地,如果用武力强占,是有可能收复的。但历史选择给香港另一个可能。

当军队打到香港边上时,上边的指令阻止了进攻,传达的意思是,中国要留一个窗口跟西方打交道。从此,香港迎来约50年“窗口期”。那大概是香港的黄金时代。

内地遭到封锁期间,不少生意只能走私完成,整个大陆的生意只留了这么一个窗口进出,香港被这股东风吹成走私生意的天堂。不少富豪都是在此时倔起的,霍英东依靠封锁期间帮内地走私商品成为新一代的“红顶商人”,也让霍家在内地和香港都站稳了脚跟。

这时,香港的码头不仅属于香港,它更是全中国的码头。

与此同时,香港的码头也见证着内地工业发展的轨迹。

中苏关系恶化后,资金和技术渠道断裂,货物只能通过香港码头运往内地。70年代初的“四三方案”,计划用43亿美元外汇引进西方的26套大型技术设备,香港便担任起内地和西方的中间人——上海石化,燕山石化,齐鲁石化,武汉钢铁,南京钢铁均是经由香港的码头引进。

来自大陆的商品,也借此远销海外。比如50年代江西共青城的鸭绒,去香港转了一圈就被包装成“港制品”,从香港的码头出口到美国。因为当时,香港还在英国人手里,美国是允许“港制品”进口的。

亚洲四小龙中的香港和新加坡,都吃着这种“封锁红利”茁壮起来。通过走私生意完成资本积累同时,承接从西方国家转移过来的低端制造业实现经济飞跃。

曾经运鸦片、运战需物资、运送举家逃难或只身赴难的人的香港码头,跟着贸易全球化的步伐。昔日停着英国海军舰船的深水良港,被世界各地的轮船填满。

就这样度过了二十多年,到了60年代末,一个工业上的伟大发明让香港世界贸易枢纽的地位再上一个台阶。那就是集装箱。集装箱的标准化设计让它能适应全球范围内的船舶、港口、航线、公路、中转站、桥梁、隧道、多式联运相配套的运输方式。

集装箱的出现提高了世界贸易的运输效率,也改变了香港码头的面貌。1969年,九龙仓建立现代货箱码头有限公司,香港第一艘集装箱船”SSSAN JUAN”号掀开了香港集装箱运输业的第一页。香港码头上,原本千姿百态的世界商品从此以后变成五彩斑斓层层叠叠的集装箱。从此,香港由码头上建起来的城市,变成了集装箱上的城市。

码头也在发生变化,维多利亚港由于靠近香港中心,已经无法容纳连年增长的货物吞吐量,香港政府在偏僻的新界葵涌区规划了香港第一个集装箱码头。

集装箱码头的出现让香港从旧式港口转化成世界领先的港口。这个码头,也正是汪明荃视频中的码头,直到今天,依然是香港和内地集装箱码头的先驱。

如果只是有以上这些,香港码头还不足以成为全球最繁忙的码头,也无法成为全球贸易的枢纽。

历史轨迹让香港飘零在体制外,这也让它获得了关税独立的地位。

即使回归以后,香港仍然以“中国香港”的名义,继续作为GATT缔约方,不受大陆政府干涉,还可以与其他国家地区单独协商关税优惠。

香港成了远近闻名的自由贸易港,货物经过香港只需跟海关做简单的进口申报,一般不会产生税金,即使有也少之又少。在加上香港各个码头操作效率高、手续简便、成本低、航线遍布全球等原因,不只是中国,对于全球而言,香港都是理想的物流中转地。

香港的码头从来都是人来人往的。有人来,也有人离开。

1997年7月1日的凌晨,天气,滂沱大雨。香港最后一任港督彭定康和英国王储查尔斯在夜色中经由皇后码头,登上了英国皇家游艇“不列颠尼亚号”的甲板。这一次,皇后码头没有迎来新任港督,它也完成了迎接历任港督和英国官员的历史使命。

皇后码头,这个从殖民地时代一直见证著维多利亚港海岸变迁码头,从此,被用于怀念的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集装箱上的城市

关税独立,是香港手上的一张王牌。

即使回归以后,香港仍然以“中国香港”的名义,继续作为GATT缔约方,不受大陆政府干涉,还可以与其他国家地区单独协商关税优惠。

香港成了远近闻名的自由贸易港,货物经过香港只需跟海关做简单的进口申报,一般不会产生税金,即使有也少之又少。在加上香港各个码头操作效率高、手续简便、成本低、航线遍布全球等原因,不只是中国,对于全球而言,香港都是理想的物流中转地。

有了自由贸易港的基础,香港得以迎接一股更强大的东风,改革开放。

由于在地理、政策、资金等方面全部占优,香港成为获益最大的港口。在外贸成为拉动经济最强大马车的背景下,香港码头上的货物,9成与国内有关。虽然实体产业基本已经转移到珠三角,但贸易依然成为香港经济的三大支柱之一,给香港25%的人口提供就业机会。

内地进行改革开放的1978年,香港岛也风起云涌:这一年,包玉刚已经从门外汉成长为超过董浩云的“船王”,风头正盛,一时无两。

做金融出身的他,看到船运行业重资产背后的风险,打算转行房地产——他看上了九龙仓。这时的九龙仓,不再是百多年前用来存放鸦片的码头仓库,而是香港最大的货运港,拥有深水码头、露天货场、货运仓库、大厦、酒店、有轨电车、天星轮渡等资产。

谁拥有了九龙仓,谁就掌控了香港大部分的货物装卸、储运及过海轮渡,九龙仓的资产规模,堪称价值连城。更重要的是,九龙仓那些位于尖沙咀、港岛、新界的码头货仓,已然成为香港的黄金地段,引得香港所有地产商虎视眈眈。

李嘉诚也早已开始偷偷收购九龙仓股份,只是无奈资金不足,一口吃不下。“李家城”和“包家港”由此强强联手,赶走在香港活跃了一百多年的怡和洋行,拿下九龙仓的控股权。在九龙仓的地皮上,包玉刚缔造了海港城和铜锣湾时代广场两个商业地产传奇,在“李家的城”中分了一大杯羹。

2004年,被包家与李家联合掌控的葵涌码头,一度坐上全球最繁忙货柜港口的交椅。

从青葵公路往下看,成千上万的集装箱整整齐齐地码在葵涌码头的大幅空地上,像孩童的彩色积木。积木旁,是上下左右飞速运转的鲜红色的吊车,旁边有蓝天白云海鸥,构成一幅壮观又旖旎的工业画卷。

这里一地的航海货运,占到全世界贸易量的80%,可以说,那时候的葵涌码头,运转的速度就是世界的跳动脉搏。巨大的吞吐量面前,279公顷的面积尚显不足,要不要兴建葵涌第十号码头,成了2004年香港社会的热门话题。

结果一翻过年,葵涌码头的吞吐量突然开始持续下跌。

一个时代的完结

2001年后,中国加入WTO,内地经济开放程度增加,大陆沿海的上海、宁波、广州、深圳等港口城市也迅速崛起,滋养香港的东风已经变弱。

但香港全球第一贸易港的地位,并不是内地这些城市抢走的。

从走私红利到中国改革开放的几十年里,新加坡一直都是香港的强劲对手,这个70%都是华人的国家在2005年抢走了香港世界第一大集装箱港口的位置。

这是香港码头的历史转折点,随后,香港码头的世界排名不断下降。到了2017年,香港港在全球十大集装箱港口的排名跌到第五,两年后,已经跌到了第八。在国际贸易上,东方之珠的光晕逐渐暗淡。

2017年后,香港排名下滑严重与全球贸易疲软的背景有很大关系,但在此之前,香港已经出现码头用地不足,成本高等颓势。在葵涌码头每一个集装箱收费,要比20公里外深圳妈湾港高三分一。

2020年,香港港口1-5月同比下跌-6.5%,集装箱吞吐量连跌第28个月。而上海,已经连续10年蝉联全球第一集装箱大港。

即使失去了货运的优势,香港原本也还有其他机会。

虽然香港港的排名不断下降,但香港的码头仍旧热闹。2003年,内地游客赴港自由行开通,此后每年赴港旅游人数大幅上升,香港零售业迎来十余年的黄金期。

只是,与内地裂痕逐渐加大,让这种辉煌没能持续下去。这几年的香港,风云激荡。闾丘露薇总结香港的近15年——“只剩下司法,还支撑着这个地方。”

制造业早已空心化的香港,在疫情的黑天鹅面前,没有一点缓冲的余地。订单取消、航班停运、港口关闭等连锁反应,最终让香港的码头走到没人、没货的境地,曾冠绝世界的葵涌码头,如今成了汪明荃镜头下海上没船、岸上没箱的景象,显得停滞而寂寥。

新的威胁还在袭来。

5月底,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向国会递交报告,欲取消香港的特别关税区地位。虽然香港的特别关税地位由WTO赋予,但生意却大部分掌握在美国资本家的手里——美国是香港最大的外资来源。

如果这一提案成真,香港需要担忧的将不再是集装箱港口排名,而是经济自由度、市场竞争力、营商环境、金融地位、客运量等一切曾引以为傲的优势,或许都会逐渐瓦解。

即使不再是无人问津的小渔村,但在时代的车轮面前,就算香港也逃不过被撕扯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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