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处理中美关系上,已故中共领导人邓小平既坚持原则立场不动摇,同时又在解决问题中采取灵活的策略,既坚决维护了国家利益,又积极推动了中美关系向前发展。
中美建交初期,就面临美国出台《与台湾关系法》的挑战。邓小平对此提出要有底线思维,从最坏处着眼中美关系。1981年6月13日,邓小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讨论中美关系问题时指出:对美国一定要有最坏情况的打算。不要怕中美关系倒退,更不要怕停滞。对在停滞、倒退的情况下如何同美国交往,要认真准备。邓小平认为,要做好中美关系破裂的准备,把立足点放在不怕破裂上,才有可能取得两国关系的进展。
1989年,美国对中国实行制裁,中美陷入自建交以来最困难的时期。在表明中国决不会以接受美国对中国内政的干涉而求得中美关系的改善和发展决心的前提下,邓小平也积极努力推动改善中美关系。
当时,中国外交并未被“报复思维”所操纵,邓小平一再强调要冷静,不能把中国搞成一个闭关锁国的国家。恰是在邓小平的这一冷静判断以及美国总统老布什(George Bush)对国会等方面压力的抵御之下,中美关系实现了较为迅速的恢复。到了1993年,中美关系恰如邓小平对美国总统特使斯考克罗夫特(Brent Scowcroft)所说的那样,终究还是好了起来。
1978年12月16日,中共喉舌《人民日报》发表中美建交公报号外。(视觉中国)
1979年1月29日至2月5日,邓小平访美期间会晤美国总统卡特。(Getty)
1979年1月31日,(右起)邓小平,美国第一夫人罗莎琳(Rosalynn),美国总统卡特和邓小平夫人卓琳在美国华盛顿白宫媒体前合影。(AFP)
1982年5月8日,邓小平在北京会见美国副总统乔治·布什(George Bush)时说,希望把中美间的阴影和云雾一扫而光。(AP)
1987年6月29日,邓小平在北京会见美国前总统卡特时说,中国不但要继续实行改革和开放政策,而且还要搞得更勇敢一些。(AFP)
在中美较量中,邓小平虽然坚持原则,但也注意斗争的策略和方式,展现出妥协的一面。比如,中美建交时的美国对台军售就是一个例子。
2009年2月,美国前总统卡特(Jimmy Carter)在一个电视节目中说,美国对台军售是邓小平默许的。“我和邓小平达成了一个协定,美国能向台湾出售仅限于防御性的武器。虽然邓小平从未公开承认这个协定,但他私下里向我表示这是可以接受的。”美国国务院2013年4月公布的解密文件显示,美国对台军售一直是美国与中国谈判建交的主要障碍,最后在邓小平以“表达反对,但不当成建交条件”的态度让步后,中美两国才最终建交。
最近两年,在中国最大的自媒体平台微信公众号纷纷转发的一篇评价邓小平的文章中,也提到邓小平对美国的妥协。这篇文章写道:“小平是睁眼看世界的人。他在世时,就老有人嚷嚷要跟美国全面对抗。小平说:我是会打桥牌的,不要以为你有四个K就了不起了,别忘了人家还有四个A呢。”
微信公众号文章没有提供邓小平这句话的出处。不过,已故南京大学教授、美国史研究专家任东来写于2003年4月的《一个具有世界眼光的爱国者——追记李慎之先生》一文,也提到了邓小平这句话,并介绍了相关历史背景。
任东来说,1990年代初,最惠国待遇问题成为当时联系中美十分脆弱关系中最重要的一环。一些中国领导人甚至放话说,取消最惠国待遇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中国可以发展与日本、欧洲的关系,况且,美国也同样会受到损失。针对这一论调,李慎之曾经用邓小平的一句话来说明妥协的必要性:“我是会打桥牌,不要以为自己有4个老K就了不起了,别忘了人家还有四个A。”
李慎之是中国资深新闻人,著名国际问题专家,曾任中国首任总理周恩来的外交秘书。1979年以英文秘书与特别助理身份陪同邓小平访美,回国后兼任邓小平的外事顾问,并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兼美国研究所所长。
任东来写道,中美之间的相互依赖是不平衡的,日本和欧洲在对华关系上基本上是唯美国马首是瞻,没有良好的中美关系,不可能有良好的中日和中欧关系。在美国研究所和其他一些机构的努力下,中共领导层终于采取一些变通措施,维护了中美关系中的最惠国待遇。正是这一关系保证了中美经济关系在政治关系停滞、甚至倒退的情况下,继续迅猛发展,最终成为中美关系的防波堤和安全网。